人性这东西，实在有趣。有时候觉得，人简直比猴儿还要精明，比狐狸还要狡猾；可有时候又觉得，人比牛还要蠢笨，比猪还要懒惰。 我见过一个卖菜的老妪，秤杆上总是要玩些花样。明明是八两，她偏要说是半斤；明明是九两，她却说是八两。横竖是要占些便宜。这倒也罢了，偏生她还要在秤杆上翘起拇指，将秤砣向后一推。我站在旁边看，只觉得好笑。她大约以为旁人都是瞎子，殊不知这伎俩连三岁小儿都瞒不过。 人性之贪，大抵如此。但人性中也有光明处。前日下大雨，见一黄包车夫拉着车在泥泞中挣扎。后面忽跑来一个穿长衫的先生，二话不说便帮着推车。车夫回头一看，原是素不相识的路人，倒愣住了。这先生推完车，也不言语，径自走了。我想，这大约是人性中未泯的善罢。 人性又极矛盾。明明知道吸烟有害，偏要吞云吐雾；明知熬夜伤身，却要挑灯夜读。这倒像极了小孩子，越是被禁止的事，越是要去做。大约人性中总有些叛逆的因子在作怪。 最奇的是，人性还会变。少年时爱热闹，老来却喜清静；穷困时盼富贵，富贵了又思乡野。这变化之迅速，简直比六月的天气还要无常。 人性如此复杂，难怪古往今来的圣贤们，说了几千年，也说不尽其中奥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