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时常在阳台上放纸飞机。那纸是普通的横格纸，折得也不甚工整，却每每能飞出意想不到的弧线来。 邻家的小童见了，便也学着折。他的纸飞机飞得极远，几乎要碰到对面楼顶的天线。我问他有何秘诀，他答道："我在机头上哈一口气。"我试了试，果然飞得更远些。这法子未必有理，却有趣得紧。 创意大约也是如此。人们总以为天马行空的想法必得是惊世骇俗的，殊不知它常常藏在哈出的一口热气里。我见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者，他将山楂串成了星座的模样，生意竟比旁人的好上许多。顾客未必认得那些星座，只是觉得新奇罢了。 写字楼里的白领们，日日对着同样的电脑屏幕，却也能在表格里画出卡通人物来。有一回我见人将Excel表格调成了钢琴键的模样，按数字便发出音阶，引得全办公室的人都来围观。这何尝不是一种天马行空？ 最妙的还是公园里下棋的老人们。他们不但下棋，还自创了许多棋规。什么"马走日字可绕树三圈"，"卒子过河能倒行"，听起来荒谬，却玩得不亦乐乎。我想，所谓创意，原不必登大雅之堂，能在小处自得其乐，便是好的。 纸飞机终究要落地的。但它在空中划过的曲线，却比笔直的航线有趣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