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起来，阳光斜照在窗台上，我对着镜子刮胡子，忽然想起昨日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人。 老人约莫七十有余，头发花白，双手紧握着一把伞，伞尖朝下，恰似一把剑。他坐在那里，两眼直盯着前方，却分明不是在瞧什么。车行至半途，老人忽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，看了又看，又塞回去。如此反复三次。 我不免好奇，便问他："老先生，可是迷了路？" 老人摇摇头，忽然笑了，牙齿缺了两颗。"不是迷路，是记性不好。这纸条上写的是我要去的地方，我怕忘了，就一遍遍地看。" 我一时语塞。老人又掏出一把花生米，递给我几粒。"吃吧，补脑的。"他说。 人生何其怪异。我们每日奔忙，自以为在追寻什么，却往往连自己追寻什么都忘了。那老人至少还知道要看纸条，而我们中的许多人，连纸条都不曾准备一张。 下午去超市，见一妇女对着两包盐踌躇不已，时而拿起这包，时而拿起那包，最后竟两包都放回货架，空手而去。我不解其意，直到结账时才发现，原来两包盐价格相同，只是包装不同罢了。 人生大约也是如此。我们常常在无关紧要的选择上耗费心神，而真正重要的事，反倒随便应付过去。 回家路上，天已渐黑。路灯次第亮起，每盏灯下都有一小片光明，而光明与光明之间，便是黑暗。 人活一世，也不过是在几处光明中稍作停留，大部分时候，都在黑暗中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