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，我坐在马桶上，忽而想到：倘使有一种马桶，能自动分析排出物的成分，并据此调整饮食建议，岂不美哉？这念头来得突兀，连我自己也不免失笑。 人脑真是奇怪的东西。它平日循规蹈矩地运作，却偏在某些不合时宜的时刻，迸出些奇异的火花。走在路上，会突然想：若将路灯统统换成萤火虫笼子，夜间城市该是何等光景？开会时，又琢磨：倘若与会者都倒立着发言，会议效率会不会更高？ 这些念头大抵是毫无用处的。它们像一群不请自来的客人，闯入脑中开茶话会，又在你想要认真对待时一哄而散。我疑心这便是所谓的"脑洞"——思维之墙上的裂缝，透过它偶然瞥见异样的风景。 友人S君更有意思。他说每次削苹果都在思考，若将地球如苹果般削皮，地壳该从何处下刀。我听了大笑，笑罢又觉得这想法竟有几分可爱。我们这类人，大约是在用荒诞念头来对抗生活的平庸罢。 最妙的是孩童。他们的脑洞天然且理直气壮。邻家小儿曾问我："云是不是天空的唾沫？"我一时语塞，暗想这比喻倒比教科书上的"水蒸气凝结"生动多了。 当然，多数脑洞终归是胡思乱想。但偶尔，也会有那么一两个，在笑过之后，让人怔怔地思量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