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聊,原是不被欢迎的客人,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常客。
坐在办公室里,对着电脑屏幕发呆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,发出"笃笃"的声响。隔壁同事正埋头于文件堆中,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我望着他,忽然想:他这般忙碌,可曾有过无聊的时刻?
无聊大约是一种特权。远古时代的人,为了一口吃食便要终日奔波,哪有功夫无聊。现在的我们,吃饱了,穿暖了,坐在亮堂堂的屋子里,反倒生出无聊来。这倒像是吃饱了撑的。
最妙的是,人在无聊时往往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来。我曾见过一个青年,无聊至极,竟数起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来。一片,两片,数到三百七十五片时,被路过的熟人唤住,这才作罢。问他为何如此,他支吾半天,只说"无聊罢了"。
无聊时,思想反而格外活跃。那些平日被琐事掩盖的念头,此刻便都冒出头来。我想,发明家大约都是些常感无聊的人。正因无聊,才会去琢磨:为什么苹果要往下掉?为什么水开了壶盖会跳?无聊催生了思考,思考又赶跑了无聊。
现代人尤其害怕无聊。一有空闲,便摸出手机,在方寸屏幕上划来划去。其实何必如此慌张?无聊不是病,而是思想的间隙。就像土地需要休耕,人的脑子也需要偶尔的无聊来喘息。
窗外的云慢慢飘过,我想,云大概从不觉得无聊。它只是飘着,变化着,从不思考自己为何要飘,要变成什么形状。
无聊来了又走,倒也不必过分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