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聊时,人常觉时光漫长,恨不得立刻寻些乐子来填补这空白。然而细想,这"空白"未必不是一种难得的丰盈。
记得某次在候车室,百无聊赖,便盯着墙上的污渍发呆。起初只觉得那污渍形状怪异,后来竟看出几分山水画的意境来。旁边坐着的老者,大约也无聊得很,竟同我搭起话来,从污渍谈起,说到他年轻时在江南的游历。我向来厌烦陌生人搭话,那日却听得入神,末了竟有些依依不舍。
现代人似乎极怕无聊。地铁上、排队时,人手一机,忙着刷些碎片信息,仿佛空白的时间是种罪过。我亦不能免俗,直到有次手机没电,被迫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。这才发现,每日经过的街道旁,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书店,行道树的枝桠间,筑了个精致的鸟巢。这些微末的发现,竟比手机里那些刻意为之的"精彩内容"更令我欣喜。
无聊时,思绪常如野马,不受拘束地奔腾。某个困顿的午后,我盯着办公室的绿植发呆,忽然想通了一个困扰多日的难题。绿植当然不会解题,倒是在无所事事的放空中,头脑自有了新的排列组合。
人生在世,总要留些空白处。正如中国画讲究留白,西洋画也有负空间之说。那看似无物的所在,恰是让实相得以呼吸的余地。
无聊时刻,何妨放任自己无聊一会。说不定在某个不经意的恍惚间,会遇见平日里匆忙错过的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