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性这东西,就像一碗隔夜的冷饭,热一热还能吃,放久了却要馊。
我曾见过一位道貌岸然的绅士,在公交车上为老妇人让座,赢得满车赞许的目光;转过街角,却见他踢打一只瘸腿的野狗,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。同一个人,竟能如此判若两人,大约人心深处本就有许多暗格,藏着各式各样的面孔,随时准备着登场表演。
贪小便宜大约是人的通病。菜市场里,主妇们为了一毛两毛争得面红耳赤,转眼却在牌桌上输掉半月菜钱而不皱一下眉头。这种精于计算又拙于算计的特性,活像是蚂蚁搬家,一粒一粒地搬运,最终却不知搬往何处。
至于同情心,倒像是雨季的水洼,来得快去得也快。昨日还为千里之外的灾民落泪,今日就对门前乞儿视而不见。某次见一西装革履的先生,对着手机里流浪猫的视频唉声叹气,走出咖啡馆时,却把烟头按灭在花坛中一株刚发芽的绿植上。
最有趣的莫过于人对自身缺陷的宽容。谁都知道拖延不好,但"明天开始"四字总挂在嘴边;谁都明白谎言可恶,却为自己的"白色谎言"发明出成套的说辞。这情形,恰似明知酒要伤身,偏说"小酌怡情"。
人性啊,大约就是这样一团矛盾,明亮与阴暗交织,高尚与卑劣并存。我们既是看客,也是戏子,在这永不停歇的滑稽戏中,扮演着各自的角色。
倒不如学那街头的老槐树,看人来人往,既不嘲笑谁的虚伪,也不羡慕谁的真诚,只是静静地立着,偶尔在风中摇一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