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性这东西，像一只装满杂物的口袋，时而摸出颗糖来，时而又掏出把刀子。人们常说"人之初，性本善"，我倒觉得未必尽然。 菜市口的老王，平日里卖豆腐，总是笑眯眯地给孤寡老人多切一块。可有一回，一个醉汉踢翻了他的豆腐摊，他便抡起扁担追打了三条街。这善与恶，在他身上竟如翻烧饼一般容易。 我曾见过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，在地铁里对着电话那头温言细语，转身就对挤到他的民工破口大骂。人的脸皮，原来是可以随时更换的面具。这倒让我想起动物园里的变色龙，只是人变得更快些。 更妙的是那些网络上的"正义使者"。他们白天在键盘上慷慨激昂地声讨不公，晚上却在饭桌上对服务员呼来喝去。这种分裂，怕是连最精密的仪器也测量不出其中虚伪的厚度。 不过人性也有光辉的时刻。去年暴雨，我看见几个陌生人手挽手在及腰的水里搭人墙，把困在车里的孕妇救出来。那一刻，他们脏兮兮的脸上，分明闪烁着神性的光。 人性就像一条浑浊的河，既有沉底的泥沙，也有跃动的鱼虾。我们每个人都在其中泅渡，时而呛水，时而畅游。或许正因为如此复杂，人才成其为人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