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是随机的，这说法大约是不错的。人们每每喜欢说"冥冥之中自有天意"，然而细究起来，不过是些无端的巧合，被赋予了过分的意义罢了。 我见过一只蚂蚁，在厨房地砖的缝隙里踯躅。它忽而向东，忽而向西，全无章法。倘若它真有什么目的，大约连它自己也不甚了了。人看蚂蚁，觉得可笑；而人在宇宙中，何尝不是另一只无头蚂蚁？我们所谓的"计划"与"目标"，不过是给随机行走套上件体面的外衣。 街角的乞丐有时会突然发笑，路人为之侧目。谁知道他是否在笑世人的愚昧？抑或只是脑中的什么神经突然搭错了线。人的思维本就是一连串随机的电信号，我们却偏要从中整理出"逻辑"来。 雨点打在窗上，毫无规律可循。若定要说有什么模式，那便是没有模式。有人统计过，说符合某种分布——但分布云云，不过是人类对混乱的一种妥协的称呼罢了。 最有趣的是股市的走势图。成千上万的聪明人，用尽各种理论分析，结果与掷骰子无异。这不是说他们没有学识，而是随机性太善于伪装成规律了。 生活是一连串的偶然事件。我们却执着地在其中寻找因果，编造故事。这倒也不全无用处——至少能让失眠的夜晚有些事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