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我端着咖啡站在窗前,看楼下行人如蚂蚁搬家,忽然发觉这杯咖啡里竟藏着一套宇宙学。咖啡表面浮着的泡沫,不正如那些我们尚未探索的星系?而杯底沉淀的咖啡渣,恰似人类自以为掌握的那点可怜知识。
人类总爱给万物贴标签,仿佛给一只猫取名叫"咪咪"就真能驯服野性。我邻居家的橘猫叫"财政大臣",因为它总在月底准时出现在各家门口讨要"税收"——通常是半条鱼或几块肉。这猫活得比大多数人类都明白:与其追求虚无缥缈的意义,不如先解决温饱问题。
地铁里观察人类特别有趣。西装革履的先生们把领带系得如同上吊绳,年轻姑娘们对着手机屏幕练习"假笑艺术",还有个穿恐龙睡衣来上班的程序员——他可能是整节车厢里最清醒的人。我们发明了"正常"这个概念,却没人能说清它的标准,就像没人能解释为什么香蕉是弯的而黄瓜是直的。
超市的酸奶柜台最能体现人类的优柔寡断。面对三十七种酸奶,人们脸上的表情比选择大学专业时还凝重。有个老太太在蓝莓味和原味间徘徊了八分钟,最后买了包香烟走了——这或许是最富哲理的消费行为。
黄昏时公园长椅上,我看见两个老头在下象棋,棋盘边放着计算器和老花镜。他们每走一步要计算三分钟,争吵五分钟,再花十分钟回忆刚才吵的是什么。这场景让我感动:在这个追求效率的时代,还有人愿意把时光浪费得如此理直气壮。
回家的路上,路灯突然亮起,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。影子这东西真妙——你走得越快,它追得越紧;你停下不动,它反而安静陪伴。或许人生就该像对待影子那样对待烦恼:你越是在意,它越是纠缠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