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性这东西，向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。有时善，有时恶，有时又像墙头草，摇摆在两者之间。我常想，人性或者有点像橡皮泥，捏成什么样，便显出什么形状来。 人们常说“人之初，性本善”，我看未必尽然。小孩子抢玩具时那股蛮横劲儿，未必不是与生俱来的。然而他们又常常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心爱的糖果，这又显出几分天真良善。可见人性原是个杂货铺，善恶俱陈，端看此时彼刻，哪一样货色被抽了出来。 人性中的自私，向来被口诛笔伐。但细想起来，自私未必全是坏事。若不是为了自家肚皮，谁肯起早贪黑地劳作？若不是为了护住心头所爱，谁肯拼死拼活地奋斗？自私恰如盐，少则无味，多则难以下咽，分寸之间，最是微妙。 人又都爱比较，比财富，比相貌，比才智，比儿女。这攀比之心，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。我有时觉得，人就像是一群挤在一起取暖的刺猬，离得远了觉得冷，靠得近了又互相扎疼。这距离的艺术，恐怕要学上一辈子。 但人性中也有光。见人落难，伸手相帮；见人悲伤，温言安慰。这些微小的善意，像是一盏盏小灯，在黑暗中明明灭灭，却从未彻底熄灭。我常在地铁上看见年轻人让座，在街上见人俯身拾起他人遗落的物品，这些琐碎小事，竟使我莫名心安。 说到底，人性复杂，难以一概而论。它既有野兽的贪婪，也有天使的慈悲。我们每个人都是善与恶的混合体，在这世上跌跌撞撞地前行，时而高尚，时而卑下，但总是在学习，在成长。 或许，承认人性的复杂与矛盾，便是理解自己与他人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