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每每立于街头,看那行人如蚁,车马如流,便觉得这世界原是个大剧场,而人们不过是些无意识的演员,在台上胡乱地走。
那卖烧饼的老王,每天清晨支起炉灶,面团在他手里翻飞,竟排出九文大钱似的烧饼来。他何尝想过,自己这双手,捏出的不止是面食,更是某种生活的形状。隔壁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跑过,书包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,他却不知这铃声在旁人耳中,竟成了光阴流逝的注脚。
咖啡馆里坐着穿格子衫的青年,对着电脑屏幕蹙眉。他大约是在写什么了不得的代码罢,殊不知屏幕那头的数据流,正将他的人生也编入了一串无人解读的二进制。偶然抬头,他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,与街边的银杏树重叠在一起——人像与树影,究竟哪个更真实些?
菜市场的鱼贩每日杀鱼,血水混着鳞片流入下水道。他手上的腥气洗了又洗,却总也洗不净。买鱼的妇人讨价还价,声音尖利如刀,剖开了清晨的空气。这般场景日复一日地上演,竟成了城市肌理中最顽固的褶皱。
地铁车厢里,人们挤作一团,各自盯着手机。荧光映在脸上,将五官都抹平了,活像一群没有面目的偶人。偶尔有人抬头,眼神空洞地扫过车厢,又迅速埋首于方寸屏幕之中。这般景象,倒像是现代版的"百鬼夜行"。
世界的随机性恰在于此——我们以为自己在观察,实则早已被编织进更大的观察之中。每个瞬间都在解体,每个片段都在重组,而我们不过是被随机分配的注脚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