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聊的时候,人的脑子便像一匹脱缰的马,漫无目的地狂奔。我常在这等时刻想些极无意义的事,比如蚂蚁搬家时会不会有一只偷懒的工蚁,躲在树叶底下打瞌睡;又或者天上的云彩是否也会觉得人类渺小可笑,如我们看地上的蝼蚁一般。
前日坐在公园长椅上发呆,见两个小孩子为了半块饼干争得面红耳赤。一个说"我先看见的",另一个嚷"我先拿到的",竟至于扭打起来。我想,成人世界里的许多争端,也不过是放大了的"饼干之争"罢了。政客们争权夺利,商人们尔虞我诈,与孩童争食何异?只是他们懂得用"主义""利益"之类的词藻来粉饰罢了。
无聊时最宜观察人性。地铁上的人们各具神态:有的低头刷手机,活像被吸魂的僵尸;有的闭目养神,脸上却绷着上班族的疲惫;还有的偷偷打量旁人,眼神闪烁如同做贼。这时候我便想起先生说的"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",只觉得他们吵闹——但偶尔也觉得有趣。
现代人似乎特别害怕无聊,总要找些什么填满时间的缝隙。排队时要看手机,吃饭时要追剧,连如厕时也要带本书进去。仿佛一旦停下来,就会被虚无吞噬。我倒觉得无聊是极好的,至少比那些装模作样的"充实"来得诚实。就像一锅白粥,虽无甚滋味,却最见本真。
无聊至极时,连墙上的斑点也能看出个宇宙来。这大约便是人类最后的自由——在荒诞中寻找意义的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