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在世,不过是偶然的集合体。我每每想到此节,便觉有趣。
譬如说,我今日走在街上,忽见一只麻雀从电线杆上跌落,扑腾几下,又飞走了。这麻雀为何不偏不倚,恰在我经过时跌落?若我早三分钟,或迟两分钟经过,便无缘得见此景。如此想来,人生中十之八九的际遇,不过是这样无端的巧合罢了。
有人爱说"命运",以为冥冥中自有定数。我看倒未必。命运这东西,不过是事后追认的偶然罢了。譬如一个人走路踩到香蕉皮滑倒,摔断了腿,偏巧因此躲过了次日的一场车祸,于是便大谈"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"。殊不知那香蕉皮不过是某个顽童随手丢弃的,那场车祸也不过是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偶然经过。两件事本无关联,硬要牵强附会,未免可笑。
人生如棋局,但执子的手却不止一双。我们自以为是棋手,实则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卒子,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推来搡去。有时向前拱一步,竟以为是自己的决断,殊不知背后早有无形的力量在牵引。
我曾见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,每日准时出现在街角,风雨无阻。问他为何如此坚持,他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黄牙:"谁知道明天会怎样?先把今天的糖葫芦卖完再说。"此言虽糙,理却不糙。人生在世,原不必思虑太多。横竖都是偶然,不如且顾眼前。
人生如戏,但我们连剧本都不曾读过,遑论彩排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