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总爱咀嚼些社会现象，如同嚼口香糖，初尝有甜味，嚼久了便味同嚼蜡，却又舍不得吐掉。 今人尤其喜欢"吐槽"一词，仿佛这三个字里藏着某种特权，可以随意倾泻不满而不必负责。饭局上、地铁里、微信群中，处处听得见对房价、教育、医疗的怨怼之声。说者眉飞色舞，听者频频点头，活像一群发现了皇帝新衣的聪明人。 细究起来，这吐槽之风倒也有趣。古人遇到不公，或投江明志，或挂冠而去；今人则不然，先掏出手机拍段视频，配几句俏皮话，发到网上等着点赞。待点赞数足了，便觉已尽到了公民责任，施施然熄屏睡觉。 我曾见过一位朋友，一面抱怨加班摧残健康，一面在周末主动回公司"表现"。这大约便是现代人的通病：我们批判996，却又偷偷享受内卷带来的优越感；我们嘲笑成功学，却在深夜偷偷刷着励志短视频。 最妙的是社交平台上的"共情表演"。某人发帖倾诉生活艰难，评论区立刻排起"抱抱"长队。这些虚拟拥抱来得快去得也快，三分钟后，众人又各自回到精致利己的生活轨道上去。这种廉价的共情，恰似给伤口贴创可贴——既不治本，甚至也不治标，但能让人暂时好受些。 说到底，吐槽不过是当代人的精神口香糖。咀嚼时确能缓解焦虑，但终究吞不得，也饱不了。真正的改变，恐怕还得从放下口香糖、起身行动开始。